在最近几周内,伊朗政界和媒体关于佩戴头巾问题的争论再度升级,尤其是在该国高级官员发表前所未有的声明之后,这个自1979年以来一直被视为伊朗意识形态基石的问题,再次成为了人们关注的焦点。
在伊朗政权内部,有人开始质疑强制推行佩戴头巾和规范社会着装的有效性,并引发了改革派和温和派与保守派和原教旨主义者之间的激烈争论,从而凸显了各界在这一敏感问题上的深刻分歧。
这场争议始于伊朗总统马苏德·佩泽希齐扬的一份声明——他在接受“福克斯”新闻采访时表示,他不认同“强制佩戴头巾”的做法,并且认为“强制手段无法维护宗教价值观”。
佩泽希齐扬还补充称,他的政府并不想让这个问题升级,而是希望“缓解由此引发的社会和政治紧张局势”。

采纳与否决
就在几天后,前伊朗议会副议长兼权宜委员会成员穆罕默德·礼萨·巴霍纳尔表示,强制佩戴头巾的法律限制“不再适用”,这表明,根据伊朗最高国家安全委员会的决定,赋予行政机构对此实施制裁的权力的法规已经不再适用。
巴霍纳尔解释称:“法律义务、罚款或安全措施不再具有法律依据”,并补充道,“强制佩戴头巾并不能带来真正的承诺或社会稳定。”
此番言论令许多伊朗人感到意外,因为与伊朗政权相关的人物很少发表这样的言论。许多人认为,这表明一些政治精英在2022年席卷伊朗全国的大规模抗议活动之后,在佩戴头巾问题上的话语逐渐发生了转变——此前,该国年轻女性玛莎·阿米尼因佩戴头巾的问题而被“道德警察”的指导巡逻队拘留并于拘留期间死亡,从而在该国引发了大规模的抗议活动。
另一方面,这些言论遭到了伊朗议会内部原教旨主义(右翼)派系和官方媒体的猛烈批评。一些议员认为巴霍纳尔的言论是“在含蓄地呼吁取消佩戴头巾”,而另一些人则要求他“道歉,否则就将承担法律责任”。
保守派记者、媒体主编侯赛因·沙里亚特马达尔发表了一篇措辞强硬的文章,呼吁巴霍纳尔“澄清其与伊斯兰教法和原则相悖的立场”。他还质问道:“一个在议会副议长位置上坐了多年时间的人怎么能说佩戴头巾不再具有法律依据呢?”
一些议员甚至提醒他要牢记自己的“家族历史和家族当中的烈士”,并称他“愧对真主党成员(右翼经常用这个词来形容他所在的运动的成员)的鲜血——正是这些人把他推上了权力的顶峰”。
文化与宗教
德黑兰新视野战略研究所主编穆罕默德·阿里·萨诺巴里认为,部分政治人物——例如佩泽希齐扬和巴霍纳尔——所表达的立场并非代表伊朗政权的官方立场,而是出于个人和党派的考量,以及通过争议性的言论来吸引公众舆论的企图。
萨诺巴里在接受半岛电视台采访时指出,伊朗领导层和官方机构并未像人们所宣传的那样,强制女性佩戴头巾。相反,他们认为头巾和伊朗伊斯兰服饰一样,是文化和宗教认同的一部分,是维护家庭和社会健康的必需品。
对此,他解释称,自2022年以来,不遵守佩戴头巾规定的现象发生了质的变化。在某些层面上,它已经成为一场抗议和政治运动;而在其他层面上,它已成为制造两极分化和社会危机的工具,而一些与美国、英国和以色列存在关联的媒体更是在火上浇油。
萨诺巴里指出,伊朗在大多数情况下以积极和教育的方式处理佩戴头巾的问题,但有时也被迫使用法律机制来对抗违反社会规范的有组织运动。
他还解释称,在世界各国,即使是在美国和欧洲,违反社会规范都是不可接受的。他以自己在卡塔尔世界杯期间的经历为例,当时,他目睹了女性警队对违反当地规范的人发出警告或对其实施逮捕的情况。
萨诺巴里在最后强调,伊朗的法律和习俗植根于伊斯兰和伊朗文化。然而,一些人却利用经济状况或政治紧张局势制造社会动乱,与此同时,一些投机取巧的政客宁愿随波逐流,而不愿致力于改革社会并对抗这类反文化现象。

现实并非如此
尽管官方声明存在分歧,但在伊朗的大部分地区,尤其是在公共机构和公立学校内,佩戴头巾仍然是强制性的举措。然而,有迹象表明,针对违规者的法律处罚力度正在下降。
相反,当局继续打压一些违反严格限制的活动,例如在基什岛举行的一场名为“咖啡派对”的本地活动,在此期间,部分年轻人被捕,多家咖啡馆被关闭,从而反映出官方改革派的言论与当地安全现实之间持续存在的矛盾。
实地观察显示,在伊朗的各大城市中,选择不佩戴头巾的女性的数量正在上升,而政府对某些违规行为的直接反应正在下降,与此同时,其他地区的遵守程度仍然较高。然而,这也造成了大城市与保守地区之间的现实反差。
对此,德黑兰“贾马兰”网站主编鲁兹贝·阿拉姆达里解释称,头巾问题“目前处于正常的稳定状态,几乎没有造成任何紧张局势”——女性在日常生活中穿着各种风格的服饰并且都能享有生活的平静。

他在接受半岛电视台采访时指出,官方停止处理“不佩戴头巾”的现象,从而使局势更加平静和正常,而与头巾政策相关的抗议活动也较过去有所减少。
阿拉姆达里补充称,政府机构和大学仍然要求女性佩戴头巾,而在这方面没有出现明显的紧张局势。
对此,他解释称,一些激进的政治运动尽管意识到了政权所推行政策的本质,但仍不时试图通过制造新的问题来重振其言论,“最近的一次就是针对巴霍纳尔的抨击”。
阿拉姆达里总结称,伊朗“理性”的机构不太可能受到这些趋势的影响,他还指出,就连计划中的针对巴霍纳尔的抗议集会最终也被取消了。